記夢器

日々の考え。

祇園の夜

又一次為了所謂的正義感傷害了別人,感覺就好像沒有麻醉卻在人的皮膚下開了一道很大的口子。

店裡透著一股潮濕的味道,吧台座位略顯壅擠,在巴掌下多次死裡逃生的小蟲,無處可躲的人。人對我們說起他的生活,年上的妻子沈迷於網遊,自從這家店開了以後他便沒有回過家,卻不願意透露他睡在何處。人說起他長年因為浮腫導致左腳腫脹不好走路,寫到此處這一刻的即視感也曾經出現過,是那家小小的店。小小的店,和人一樣,透露著一股得過且過然後慢慢衰敗的腐壞氣息。

我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忐忑不安,臨走前我們的另一個我與人交談著已經暴露的禁忌,如果我不說也許一切不會這麼糟糕。人還能再拿著現在的工資安穩地過上一段日子。那麼我的正義感究竟能帶來什麼?是只屬於我自己的內心滿足?但是那樣的滿足是建立在摧毀另一個滿足之上嗎?自相矛盾,這感覺又彷彿是醫者看著已經被宣判無法治療的病患一般,無解,無奈。

 

祇園的夜晚,從過去到現在都沒有喜歡過。站在街邊的女人男人,在房子裡的女人男人,這是一條不允許有任何悲傷的街。可是這條街的快樂,只停留在水面,當你潛進水中就會看見人深不見底的本能慾望。

地下一樓的菲律賓酒吧,擺放著整套樂器。坐下來以後來自菲律賓的姑娘們開始給我們倒酒,穿著一件細肩連衣裙的琳坐在我旁邊,她的手好冷,我不停地摀著她的手想要讓她的手暖起來。單親媽媽的她工作到凌晨四五點,告訴她十歲的女兒這都是為了她。琳給我看她和孩子穿著親子裝出去玩的照片,她們看上去很開心。她擁抱我說我好像她的妹妹或女兒,可是這條街,哪怕是真正的真誠也會不禁讓人懷疑這是營業手段還是發自內心的交好。我們可以初次見面卻像結識許久一樣,同樣的話她們對多少人說過,這個場合有多少發自內心的對話?

上司問我開不開心。其實我很感傷,這裡的她們大概都有著堅強的靈魂,但是生活只給她們做出了一個安排,安排的背後寫著諂媚,但是她們沒有選擇的權利。追求著這種快樂的上司,在我眼裡突然也變成了一個應該被憐憫的對象。我好像看到了他腳上綁著的一個個名為責任的鐵球,他的肉體和心靈都被沈沈的拴在了地上,他的快樂很單純,但卻又那麼柔軟無力。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明白了,原來我所謂的愛,對普通人的愛大概也不過是一種憐憫,是醫生看著無法醫治的病患時的心情。嘗試過醫治,但每個人的生命線都有其生來的模樣,我無法過多干涉,於是你看著這棵生命之樹逐漸以不同的方式枯萎。這種愛不講求擁有,也不需要有過多的交集,你可以盼這花開的更奪目,這樹長得更茂盛,但你一直知道它們終將有其時。

我最終也將枯萎,誰才能成為宇宙永恆的觀測者。